奶牛小花貓的爪子還虛按在按鈕上, 眼睛卻直盯著彈幕。她的脖子一歪，腦回路連滾帶爬地連接上彈幕的思路。

這倒也不失為一種理解……

幸好沒有錄更離譜的音，比如“汪汪”什麽的。

她松了一口氣。

【貓貓好像在看屏幕耶！】

【看我！它在看我！】

有人立刻在直播間送上了一個逗貓棒, 禮物道具的特效瞬間占據了整個屏幕。奶牛小花貓暗自快樂了一下, 一爪子結結實實地摁在了按鈕上。

“謝謝大家！”

彈幕忽然間變得密集起來，好像這一句簡單的謝謝戳中了觀眾的萌點。

【它！好！有！禮！貌！啊！】

觀眾們的萌點, 確實是個玄學。畢竟它剛剛在貓窩裏凹了半天的造型，都沒換來一個逗貓棒呢。

不過是說個謝謝而已啊。

奶牛小花貓有點兒困惑地眨眨眼。

大學生一天要說百十回呢。

貓爪又在按鈕上摁了一下。

“謝謝大家！”

更多的逗貓棒接二連三地出現在屏幕上, 弄得奶牛小花貓有點兒受寵若驚。

奶牛小花貓陪著網友玩了五分鐘的虛擬逗貓棒, 覺得可以回到正題上來了。

該賣貨了。

把觀眾留在直播間，靠的是主播的能耐；把商品賣出直播間，靠的是主播的本事，以及商品的賣相。

一只會按“謝謝大家”按鈕的貓，算是直播間裏的一個小小的噱頭。靠著這個噱頭, 她的直播間獲得了一些觀眾的停留。

這些觀眾，大多是貓奴, 也就是愛貓的人。

但是，這樣的一只貓能讓貓奴在直播間裏停留多久呢？

就算李攸攸是個實打實的貓奴，其實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——觀眾真的會在一個沒有人講話的直播間裏待上半個小時嗎？

奶牛小花貓扭頭望望鏡頭，覺得鏡頭的那一端全是熱切的目光——他們都在熱切地期待著更多有趣的東西。

【小貓！（尖叫）（爬行）（翻遍沒有貓的家）（找出麻袋）】

啊，天哪。

看到這一條彈幕的奶牛小花貓往後退了一小步，發現自己身上還肩負著無數雲貓奴的期待。

那就……繼續整活？

李攸攸也是在網上看過不少小貓直播的人，但貓可不一定正好在直播的時候保持活躍狀態。很多時候，貓總是保持著懶洋洋的狀態, 尤其是一些年歲漸長的貓。貓上了年紀之後, 運動能力下降, 睡眠時間變長, 人們常常會看到貓呆呆地坐著，或是困倦地躺著——這就是人們印象中的懶貓了。

一般來講，追跑打鬧、自娛自樂在年輕貓中更為常見。網上很多有趣的貓貓視頻，也正是取材於貓的年輕時期。

小貓幼崽，那可是連睡覺都可愛度爆表啊！

但奶牛小花貓是一只成年貓了，成年貓當然不能睡覺摸魚了。畢竟別的直播間的貓也在睡覺，都是睡覺的貓，她又有什麽稀奇呢？

被人類瞧稀奇這個事，還是動物園裏的動物最有經驗。

人們去動物園玩的時候，總希望他們去的那一刻動物們是活躍的。熊也好，虎也罷，最好都能活動起來，展現出動物獨特的風采，最好還能嗷嗷叫兩聲——這才算是不枉此行。

按照動物園給的這個範例，打工的成年貓，就是得動起來才行啊！

奶牛小花貓跳進了貓窩，一邊賣萌一邊有意無意地展示商品——只要她好好地呆在貓窩的範圍裏，怎麽動都行。

說起來，還是雲貓奴最懂雲貓奴。

貓爪子摸鏡頭，雲貓奴愛看。

貓鼻子嗅鏡頭，雲貓奴愛看。

貓耳朵抖來抖去，雲貓奴愛看。

貓尾巴搖來搖去，雲貓奴愛看。

李攸攸仔細想想，竟然沒有發現有什麽是雲貓奴不愛看的。

畢竟是雲貓奴，本來就沒有貓，能有得看就很開心了。

但能在直播間裏下單買貓窩的一般是另外一類人——想要買貓窩，至少要有只貓吧？

奶牛小花貓一邊搖頭晃腦，一邊走神。

最重要的，就是把貓窩推銷給有貓的人。當然，沒有貓的人也未嘗不會下單，萬一有人為了碟醋包了頓餃子呢？

再幹點兒什麽好呢？

奶牛小花貓一時有些沒主意。

奶牛小花貓跳進了下一個貓窩，扭頭看了一眼彈幕。

【貓貓好忙，每個貓窩都要沾一沾。】

【貓貓好像在跳房子！】

跳房子？

跳房子，是一種傳播範圍極廣的兒童游戲。在沒有手機、電腦等娛樂工具之前，這個游戲曾深受孩子們的喜愛。只需要一小片空地，一根粉筆或樹枝，孩子們就能在地上畫下格子，蹦蹦跳跳地玩起來。

貓窩在地上接連有序地擺著，與跳房子時用的格子倒也類似。

真是個好主意！

“謝謝大家！”

奶牛小花貓從按鈕上踩過去，跳進了下一個貓窩，開始玩跳房子游戲。

滿地的貓窩上多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奶牛小花貓，這就顯得貓窩多了一些趣味性。

可以跳來跳去的貓窩，真的不買一個嗎？

奶牛小花貓跳到了離鏡頭最近都貓窩裏，眼巴巴地看著鏡頭。

【我明明沒有貓的，可我為什麽下單買了個貓窩？】

【我也……是時候帶著我的麻袋出門散步了！】

【思路打開，這個貓窩當午睡枕也未嘗不可。】

奶牛小花貓回頭，發現頭上套著一個大草莓貓窩的李巖蘭依舊敬業地裝睡著。她仔細觀察大草莓貓窩，發現它與那種吸入式午睡枕沒什麽不同。

這屆觀眾真是腦回路清奇啊！

觀眾們的思路打開之後，大草莓貓窩的銷量一下子竄高了一大截。

奶牛小花貓一陣狂喜，在貓窩之間跳得更歡了。

“再來！”

她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落腳點，因此後腳踩著另一個按鈕蹦過去。

請大家多多地下單吧！

距離直播結束還有五分鐘。

主播小貓停止了跳躍，急促地呼吸著。

這麽跳了二十分鐘，像是跳了個健身操。

【不愧是奶牛貓，這體力！】有觀眾讚嘆道。

【我家貓跳兩下就躺下了，有逗貓棒都不動彈！】

【主播好敬業，說裝睡就裝睡，一點兒也不亂動！】有的觀眾開始把註意力轉移到背景上。

【好乖的貓咪，一直自己玩，都沒有打擾主播裝睡的。我家的逆子醒著的時候，從來不允許我睡著！】有人羨慕並控訴著。

【十斤的橘貓啊！在人身上蹦迪啊！】有人開始共鳴了。

噢，對。

她險些忘了，直播間還有一個人呢。

奶牛小花貓動動耳朵，聽到大草莓貓窩裏穿出綿長的呼吸聲。

不會……真睡著了吧？

她用貓爪輕輕碰碰李女士露在外面的手，那只手沒有動。

奶牛小花貓踮著腳，繞著大草莓打轉，她伏低身體，從縫隙裏窺探貓窩裏的動靜。

【該來的總會來！】滿屏幕貓奴開始提前幸災樂禍。

【盲猜一個貓爪糊臉！】

大家對貓叫人起床的經驗十分豐富。

【幸好有這個大草莓貓窩，不然恐怕貓可以一屁股坐在頭上！】

【有道理，我決定買一個貓窩了，防貓屁股用。】

有一些總被貓屁股糊臉的鏟屎官也下單了。

李攸攸看看彈幕，腦子裏冒出來一個新奇的主意。

她找到貓窩上最寬的一處縫隙，尾巴平行於地面，緩緩倒退。奶牛小花貓的長尾巴悄悄伸進了大草莓貓窩，並在裏面狂舞起來。

【不愧是奶牛貓！】

【奶牛貓的腦回路你不要猜……】

【哈哈哈！】

“阿嚏！”大草莓裏面傳出來一聲大大的噴嚏。

在滿屏的哈哈哈中，本次直播到此結束。

“多少單了？”

李巖蘭揉著鼻子，摘下了大草莓貓窩。

兩位主播的頭湊在同一個手機屏幕前，密切關註著本次直播的銷量。

“超過了咱們的預期銷量呢！”李巖蘭喜道。

但這樣貨不就不夠了嗎？李攸攸有點兒著急地想。

“沒事，咱們再加一批訂單就是了。”李女士沒等李攸攸把這個問句在手機上敲打出來，先一步回答道。

李攸攸放下心來，貓爪一劃，在她們的商品櫥窗上架了全部貓窩。以後，這些貓窩就算是她們的常駐商品了。現在她們算是成功地開了一個銷量不錯的網店了。

做生意時，最快樂的事是什麽呢？

當然是數錢了！

“個、十、百、千、萬！”李巖蘭在數小數點之前的數字。

她們賺了五位數了！

李巖蘭快活地搓搓手，打開微信，準備聯系她的供貨商。她們剛賺到的這一筆錢，大概會變成打到工廠賬戶裏的一筆尾款。

辛老板估計又有得忙咯。

奶牛小花貓滑動著手機，一遍又一遍地刷新著銷量後面不斷上漲的數字。她的尾巴在地板上掃來掃去，心情肉眼可見地不錯。

“阿嚏！”李女士的鼻孔裏似乎還殘存了一些貓毛，這聲噴嚏，打斷了她關於增加訂單的思考，使她的註意力轉回到直播的最後一刻——李巖蘭想起了奶牛小花貓實施在她身上的壞主意。

“你這個壞孩子！”李女士氣憤地說：“往媽鼻子裏塞貓毛！”

奶牛小花貓十分肆意地又晃了晃尾巴，絲毫沒有表現出自己做錯事該有的態度——她就是故意的，怎麽啦？

“好哇！咱們是時候算算賬了！”李巖蘭隨手抓起一個貓窩，趁著奶牛小花貓還趴在地板上洋洋得意，穩準狠地倒扣在她身上。

“喵！”

奶牛小花貓眼前光線驟然一暗。

她心裏一慌，立馬就想從貓窩的縫隙裏鉆出去。豈不料剛剛因為縫隙受到貓毛騷擾的李巖蘭此刻正對縫隙嚴防死守，一時之間，竟不能讓她找到一個突破口。

“還敢不敢使壞了？”

“喵~”貓窩裏傳出討饒的貓叫聲，但意思是：下次還敢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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